还是个孩子（三/终章）
其实那天是个挺平凡的一天，秦霄贤日后回忆的时候总是想，如果不是学校里突然开进来一辆救护车，如果不是被抬上救护车的那俩人他恰好都认识，如果不是后续四起的留言与自己有关，其实也是个挺平凡的一天。
可是人生，没有如果。
那天下午，大自习课快要结束的时候，一辆救护车缓缓驶入了H中，停在了教职工宿舍的楼下。
那天下午，从教职工宿舍的一间屋子里，抬出了两个人，一个是秦霄贤的教导主任兼化学老师，另一个是整个自习都不在的，他的同桌，何九华。血色在两人的衣服上晕染看，很难分辨是谁的，只是那颜色，就很容易让秦霄贤晃了神。
从那天下午，学生当中缓缓流传开了一个说法：何九华呀，其实早就被教导主任玩儿过了，那家伙甚至还想玩儿他们班后来的那个，这不嘛，何九华怕“失宠”，失手就给人捅了。
秦霄贤不信，秦霄贤觉得荒唐，可事情却在刘筱亭张九泰有些疏远的态度上被证实了。他想去问何九华，可何九华还没回到学校，他想去问刘筱亭张九泰，可他们俩对这事密而不谈。
他自己去猜，自己去编，却离不开流传的版本，他觉着，自己，就要被逼疯了。
自那天以后，刘筱亭张九泰常常请假，所以也不知道，这事就像是一个不小的石子落入平静无波的湖水，激起的不止一圈涟漪。
何九华不来上学了，所有的猜忌，疏离就全落到了秦霄贤身上。他偏偏又是个嘴笨的，又因为不知道事实真相，所以根本无法有力的反驳。
人啊，又是最懂得欺软怕硬的。
刚开始还懂得背着人，再后来，就差没指着鼻子说了，那话也是越传越离谱，可偏偏，有那么多人传。可能也不是信，就是无聊吧。
没人会想到，在这个学校里，会有一个消息传播的这么厉害，所有人，都低估了，压迫中的力量。
于是，等到刘张二人知道这事的时候，已经传的满校风雨了。
贼着一个休息的时间，仨人又凑到了一起，却再不复当初的轻松安逸。
“其实……当初我们也是有利用你的意思。
你来之前，很长时间了，大华都处在一个半自我封闭的状态，能同意和你同桌，我们很意外。”
“何九华……他之前不这样吗？”
“呵，怎么会呢，大华之前，是最开朗的，他喜欢运动，篮球，足球，跑步，什么都能来两下；学习也好，在班级总是第一，在他那儿没什么难题不难题的；也最是热心，谁有什么事，开口找他了，只要是在他能力范围内的，他都会尽力帮。
其实他的家庭，也没多好，就是普普通通的，除了考个好大学，以后找个好出路，基本上就已经定了。最开始来这个学校也是看中了升学率，谁能想到……那老师，就他妈是个畜生。”
“所以……他们传的……都是事实？”
对面俩人没说话，但那表情却也已经说明了所有。
秦霄贤张了张嘴，想问，那为什么，不想解决办法呢？
可……真的有解决办法吗？
告诉家长？可能跟自己一样，得到的也是对这所学校的“尊重”，即使很盲目；告诉学校？那些老师们恐怕才是“自己人”吧；告诉大众？可少年真的能战胜资本吗……
说到底，我们，也不过，还是孩子啊。
“那他现在……”
“捅了人，不算什么小事，他现在……精神也很不稳定，可他底子还在，如果能挺过来，在一切都解决之后，也会是不错的。
他现在所处时期很关键，所以……我们不能带你去见他，你也好好的，我们……都加油，挺过去了，就好了。”
那天以后，他们再也没有过联系，却也都在心里默默为对方祝福。
再后来啊，秦霄贤很少有时候能想起那时的日子，只是会在听到以往同学的好日子的时候，恍惚记起那个沉默的少年，默默地与全世界对抗的瘦削身影。
希望
他能好。
他还是个孩子，不仅仅是去给熊孩子找借口，我想说的是，其实那些伤害，不应该是孩子去承担的，但总会有人仗着自己大人的身份，去毁坏孩子的纯真世界。
希望，少年会战胜资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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